人心之於是非也,如口於味也。口者非以己之調膳則獨美,而與人調之則不美也。故君子之於道也,在彼猶在己也,苟得其中,則我心悅焉,何擇於彼?苟失其中,則我心不悅焉,何取於此?故其論也,遇人之是則止矣;遇人之是而猶不止,苟言苟辯,則小人也。雖美說,何異乎鵙之好鳴,鐸之喧譁哉!故孔子曰:"小人毀訾以爲辯,絞急以爲智,不遜以爲勇。"斯乃聖人所惡,而小人以爲美,豈不哀哉!
夫利口之所以得行乎世也,蓋有由也。且利口者(徐湘琳曰:"錢注云,《群書治要》'且'作'夫'。"按《治要》所引無首二句,疑此"夫"字乃節自首句,並刪"且"字。),心足以見小數,言足以盡巧辭,給足以應切問,難足以斷俗疑,然而好說而不倦,諜諜如也。夫類族辯物之士者寡,而愚闇不逹之人者多,孰知其非乎?此其所以("以"字原脱,據《治要》補。)無用而不見廢也,至賤而不見遺也。先王之法,析言破律,亂名改作者,殺之;行僻而堅,言僞而辯,記醜而博,順非而澤者,亦殺之。爲其疑衆惑民,而潰(《治要》作"澆")亂至道也。孔子曰"巧言亂德"、"惡似而非者"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