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清晨，社区医诊所大厅内，人语吵杂，像树上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个不休。那一声“滴”的叫号声，拖着长音儿，象一块扔进水里的小石头，惊起几束目光齐刷刷地投奔过去后，波澜微动，又恢复了一小会儿的平静。
每个人待在大厅内，像一个个等待被宰的小猪，在不安中窃窃私语。混杂的人群来自世界各地的'。西班牙本土的，摩洛哥的，英国的，偶尔还有几个无法辨认出处的。
一个枯瘦弱小的老太太，孤单地坐在走廊靠墙的长椅上，目光有些呆滞，紧握拐杖的手不停地哆嗦着，嘴巴深陷，像一个坍塌的井口。这让我想起某影片，贫民窑中的某一镜头。干瘪的手里捏着一个号码，木然地看着， 又歪头瞅一眼过往的人，似乎有点惧怕，又怕错过了什么，眼里写满了紧张。
终于在47号时，她吃力地站起来瑟瑟抖抖的样子，像一枚随时都会着陆的落叶。站到台前，低低的说了些什么，因口齿不清，工作人员一面茫然。满脸的着急顺着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爬了出来。工作人员态度极好，慢慢安抚着。在老人平静下来时，把她带入办公室内。
一个枯瘦如柴衣冠整齐的中年人，旋风般跑了进来，显然非常焦急，四下张望，像寻找着什么，继而又转向办公台前。这冷不丁的刮起的旋风，牵动着许多双莫名奇妙的眼神。
忙不迭的致谢声，温文尔雅，被一声轻合门响割断。那男子手扶着老太太，柔声低语的说着。温馨的一幕在人们和善的目光中离去。只听“滴”的一声，又有人鱼贯而去。
拿了预约号，走出大厅时，一股清流扑面而来。前面男子暴怒的责骂声入耳，顺着声音找去，路边是那对母子。男子满嘴粗暴的脏话，令人唏嘘，周边空气都充斥着刺鼻的味道。暴怒使那张刀削一般的脸，变成一边奇丑无比的利刃，似乎分分钟便可把瑟瑟发抖的老人手刃了。
阳光中已有些暖意。又一阵风吹来，异乡街头却让人不寒而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