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事不会如风

往事不会如风

题记:那一年,发生了很多事。我刚毕业,走上工作岗位,认识了一个人,生了一场病,拥有了一份情。一个喜欢怀旧的人。一些仍然感动着自己的病中记录。琐琐碎碎,点点滴滴,却那么珍贵。

1
我想上苍对我还是公平的,纵然它给了我一身羸弱至极、比黛玉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病躯,然而它至少给了我一个一生当中最大的机会,使我有幸得以全心全意地好好爱上了一个人,那就是你。(恕我不孝吧!)从牵挂你的那一刻起,你就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很多东西我真的可以不太在意的放弃,对你,却万万不敢轻易言弃。一旦因为无可奈何而触及这种念头,总是心痛得不能自己。不舍,不舍,真的不舍!但是,又好害怕害了你,拖累你。虽然我知道你会一如既往地待我,但是,如果真的有这种罪孽,你叫我拿什么来赎罪?我至死都会追悔莫及。因为爱而害了你,这种爱是有罪的,我又怎么忍心?
住院的这几天,心里是越来越沉重了。因为希望的渺茫,我正受着一种慢性的折磨,缓刑的煎熬。
素来以为生命是坚强的,韧性的,不倒的,然而现在才明白,原来这种生命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。属于我的,只有生理上的脆弱和心理上的不甚坚强。生命之轻如何才能托起生命之重?
这个冬天,如果没有你,纵使阳光明媚也很冷。

2
在这世界上,在我周围的人群中,恐怕也只有你才有这份能耐,将我弄哭一次又一次。展开你这张匆忙写就的小卡片,想到你瞒着家人,装着欢喜的样子出门,一路辗转,去了我家,又坐着公交赶来这医院,忽然想起今天这日子,半路下车进了新华书店,挑了一张素静的卡,写下这些文字,我的泪水就是止不住。对不起,我又流泪了,你又要笑我太易感。可是,我真的不能控制。因为,你对我的心意。我全都明白。我那么想要退缩,想要无声地离开你的生活,可是,你那么坚持。我除了流泪,还能做什么?
今天是平安夜。跟你一样,我也喜欢“平安夜”这个词,感觉心里很宁静、祥和。今晚,我会枕着你的祝福,感应着你的心跳入睡。梦中,我们相会。
平安夜平安,我的爱人。

3
又是新的一天到来,经过一晚的沉静,太阳又苏醒过来。
自梦中醒来,首先就想到今晚是我们认识十个月的纪念日,心情便挺好的。十月怀胎,瓜熟蒂落,今世的我们能有这一天,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。
遂想起第一晚,喧嚣的夜,不平静的夜,被病友痛苦的呻吟搞得心里阴森森的,还有半夜旁人的哭声让人惨白惨白的,终于一夜无眠,眼睁睁熬到天亮。而今,已经能想着你早早入睡。
想想,你真的是很傻,可是这份傻,对于我来说又是何其宝贵!如果你曾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丝的犹豫之意,一点点的嫌弃之心,我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你,是为自己,也是为你。毕竟,我们还那么年轻,未来的日子还很长,也很苦,需有一份坚强的心智来承受生活的磨难,命运的摆布。而我,从来就不坚强。
多想带给你幸福的日子。可是,对不起,真的很抱歉。

4
有一天傍晚我离开了家
来到一个并不遥远然而陌生的地方
与世间的每个地方都一样
大喜大悲在这里起起落落

年老的智者告诉我
人生本就是一场悲喜难分的演出
什么事情都得看得淡些才好
其实我已经很满足
因为有你与我同台演出

5
这几天,其实是有很多话想絮絮叨叨地说给你听的。然而,几次拿出纸与笔,我却不知该如何说起,又到底想跟你说些什么呢?心中其实无非是一些情感碎片而已。笔显得如此爱莫能助。
若此刻你就在我的眼前,我会什么也不说,只静静地对视你的眼睛,读懂也罢,读不懂也罢。
原谅我没有十分透彻地了解你。(事实上,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,正如你不可能完完全全地了解我的每时每刻的情感与思维),但我知道我拥有今生最值得信任的人,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?这人还有本事轻而易举地看到我丑丑的带泪的脸,要知道,这是我最不为人知的一面,谁都没有机会看见,除了你。其实真的不想流泪,可是,总是情难自禁。
那天,谈到村上春树说的那句经典之语——鱼对水说:“你看不到我流泪,因为我在水里。”水对鱼说:“我能感觉你流泪,因为你在我心里。”你说,鱼在水里哭泣是一种大悲哀,我却不这么认为。你的想法是鱼都已经与水融为一体了,却还是要伤心流泪,水却爱莫能助,只能眼睁睁看着鱼儿流泪,任凭悲伤蔓延,所以,哭泣的鱼和同样忧伤的水都是悲哀的,对水来讲,更是一种大悲哀。我却以为,鱼儿在水中哭泣,泪水流进了水的心里,这分明是一种交融和契合。其实,我知道,你想到了我和你,想到你对我的病痛我的伤感束手无策,我能体会你这种状态下的沉重心情。
其实,我又何尝不是这样?清楚地记得有这么一天,我拨了好几次号码,都是听到关机的消息。我隐隐地觉得不对劲,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,你一直平静温和,自诩自己拥有天秤座的一切优点,如果是手机的问题你肯定会一早打电话告诉我的。等到晚上九点钟,我实在忍不住拨了座机号,电话那头,你的声音真可以用萎靡来形容。你说,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喝了很多酒,还抽了很多烟。我问你是不是伯母住院的缘故,你否认了,然后说没事,叫我不要担心。我知道此刻你不想让我知道什么,所以,我是不会追问的,即便是今天,我也不知道那天你为什么会这样。只能猜测你因为敏感那段时期所发生的事而情绪落寞,或许还有自身事业上的一些困惑。我知道,我真的帮不上什么,即便你说了,也是如此。所以,落寞和无助事属于一个人的感觉,只能独自咀嚼与品味。这是我们两个人个性上的相同点,永远学不会向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释放悲伤的感情。
不要责备自己,你应该知道,你始终温暖着我。曾经是,将来也会。

6
“花谢花飞花满天,红消香断有谁怜?游丝软系飘春榭,落絮轻沾扑绣帘。闺中女儿惜春暮,愁绪满怀无释处,手把花锄出绣闺,忍踏落花来复去。柳丝榆荚自芳菲,不管桃飘与李飞。桃李明年能再发,明年闺中知有谁?三有香巢已垒成,梁间燕子太无情!明年花发虽可啄,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。一年三百六十日,风刀霜剑严相逼,明媚鲜妍能几时,一朝飘泊难寻觅。花开易见落难寻,阶前闷杀葬花人。独倚花锄泪暗洒,洒上空枝见血痕。杜鹃无语正黄昏,荷锄归去掩重门。青灯照壁人初睡,冷雨敲窗被未温。怪奴底事倍伤神,半为怜春半恼春:怜春忽至恼忽去,至又无言去不闻。昨宵庭外悲歌发,知是花魂与鸟魂?花魂鸟魂总难留,鸟自无言花自羞。愿奴胁下生双翼,随花飞到天尽头。天尽头,何处有香丘?末若锦囊收艳骨,一杯净土掩风流。质本洁来还洁去,强于污淖陷渠沟。尔今死去侬收葬,末卜侬身何日丧?侬今葬花人笑痴,他年葬花知是谁?试看春残花渐落,便是红颜老死时。一朝春尽红颜老,花落人亡两不知。”

我又一次读到了这段文字,就像穿肠的毒药。我无力自拔。

7
我是又一次想要离开你了,虽然我是那么不舍。不用解释这是为什么,我想你是知道的。只是,如何才能教我说出口呢?
命中注定,我该出家为尼,那便可以“赤条条来去无牵挂”,顶多也就背负一个不孝之名。而今,留得万种情丝在俗世凡尘,叫我如何挥刀斩断呢?刀已是钝刀,丝却韧得很。
我该怎么办?总不能两人一起陷入无望的境地。我不能拖累你,不能,绝不能!虽说“同甘共苦“,人为的苦难我们确实可以一起去排除,然而上帝给你的病痛之苦真的只能独自承受。
请原谅我的言而无信,未来的日子,我想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了。虽然有憾,但亦无悔,因为一切都是为了你。我只要你好。别的什么都不奢望。跟你的爱已足够我回味一生,是最初,也是最后。
我是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
8
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。做个平常人,怀颗平常心,今生只能如此,尚能苟且偷生。
其实,活着已没什么意思,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。难道我竟看中这样的生命?不能痛快地做自己想做的事,不能大喜大悲,再也不能了。花样年华的人一下子就步入了行将就木的迟暮者的心态。那么,是否有一个宁静的乡间可以让我隐遁起来?我不忍心看着亲人爱人为我难过,为我伤神,为我黯然哭泣。真若如此,
我已生不如死。今生,我原打算做一只不死鸟的。而今,我只想快快结束这一切。

郁结沉重

天空低垂如灰色的雾幕
落下一些寒冷的碎屑

孤独地平静地像一棵冬天的树
隐遁在乡间
愈来愈感到迟暮的沉重
可怜的人儿
你就这样做你一生的梦吗

生命之轻如何才能托起生命之重
于一个没有月色的初夜
我想要离开你

9
这是一种没有来由的倦怠,你如何向人解释这个时分的心情呢……今天的我就是如此的撑不住了。我生活在一种对太小事物都过分敏感的谬误中,因此我无法在期间得着慰藉和亮光。好在这心情已非一日,那是被连串空泛的琐事堆积在心头的一个沙丘,经不住这一场暴雨的冲刷,便在心里乱七八糟地奔流起来。
琢磨,是痛的。我是一块棱棱角角的地方砚台。一块好砚,在于石质的坚美和它
润磨出来的磨香,而不是被磨成一个圆球,任人把玩。我只要生命的原初。

10
我知道自己应该是越走越稳的,就如其他的人一样。我不敢期望有谁帮我什么忙,我相信自己对生命的需求绝对不是从天而降的奇迹。我要的,只是一份信心的支援,让我在将来也不见得平稳的山路上,略微容易一点罢了。而你,给了我你所能给我的一切。还不许我伤心流泪,不许我消极萎靡,不许我自悲自怜,不许我看伤心的文字,不许我说丧气的话,不许我不跟你通电话,不许我一个人偷偷躲在白色的被窝里悄悄流泪。我,又流泪了。因为,这是幸福的。

11
我不会永远这样沉在伤情的河底的,雨季终将过去。总有一日,我要在充满阳光的早晨醒来。那时,我要静静地躺在床上,静静地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,那是多么快乐而安逸的一种苏醒。那时,我在早晨起来,对着镜子,我会再度看见阳光驻留在我的脸上。我会一遍遍地告诉自己,雨季过了,雨季将不再来,不再来!

12
明天,再明天,就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了。这一年对我来说,过得太快太快,我还来不及细细体会什么,它便悄然而逝了。几个月的时间,却让我有恍若隔世的错觉。
想来,我是真的变脆弱了。我总是在夜半醒来,听着病友的呼吸,了无睡意。想着生命的无常,繁花落尽,一地秋凉。想着每周三的凌晨四五点,值班护士推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叮叮当当地进来,叫着我的床号,拿着冰凉的药棉在我微温的手臂上来回涂抹,然后拿起经过消毒的针管,泛着银光的针头扎向早已布满针眼和淤青的地方,暗红的血液被抽出来,这暗色的血液往往要抽满四支针管,我才能按住自己的手臂。(有时,血液不能顺利地出来,还需要换一手臂,这在我已是常事,护士总是说我的血管太细不好找。)然后,百无聊赖地等待晨曦的来临。睡,是再也睡不着了。
好在,有你陪在我身边。我能感到你对我的真心,你也知道我对你的依恋。隔着远远的距离,一如初次相会。我会好起来的。因为有你爱我。


题记:那一年,发生了很多事。我刚毕业,走上工作岗位,认识了一个人,生了一场病,拥有了一份情。一个喜欢怀旧的人。一些仍然感动着自己的病中记录。琐琐碎碎,点点滴滴,却那么珍贵。

1
我想上苍对我还是公平的,纵然它给了我一身羸弱至极、比黛玉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病躯,然而它至少给了我一个一生当中最大的机会,使我有幸得以全心全意地好好爱上了一个人,那就是你。(恕我不孝吧!)从牵挂你的那一刻起,你就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很多东西我真的可以不太在意的放弃,对你,却万万不敢轻易言弃。一旦因为无可奈何而触及这种念头,总是心痛得不能自己。不舍,不舍,真的不舍!但是,又好害怕害了你,拖累你。虽然我知道你会一如既往地待我,但是,如果真的有这种罪孽,你叫我拿什么来赎罪?我至死都会追悔莫及。因为爱而害了你,这种爱是有罪的,我又怎么忍心?
住院的这几天,心里是越来越沉重了。因为希望的渺茫,我正受着一种慢性的折磨,缓刑的煎熬。
素来以为生命是坚强的,韧性的,不倒的,然而现在才明白,原来这种生命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。属于我的,只有生理上的脆弱和心理上的不甚坚强。生命之轻如何才能托起生命之重?
这个冬天,如果没有你,纵使阳光明媚也很冷。

2
在这世界上,在我周围的人群中,恐怕也只有你才有这份能耐,将我弄哭一次又一次。展开你这张匆忙写就的小卡片,想到你瞒着家人,装着欢喜的样子出门,一路辗转,去了我家,又坐着公交赶来这医院,忽然想起今天这日子,半路下车进了新华书店,挑了一张素静的卡,写下这些文字,我的泪水就是止不住。对不起,我又流泪了,你又要笑我太易感。可是,我真的不能控制。因为,你对我的心意。我全都明白。我那么想要退缩,想要无声地离开你的生活,可是,你那么坚持。我除了流泪,还能做什么?
今天是平安夜。跟你一样,我也喜欢“平安夜”这个词,感觉心里很宁静、祥和。今晚,我会枕着你的祝福,感应着你的心跳入睡。梦中,我们相会。
平安夜平安,我的爱人。

3
又是新的一天到来,经过一晚的沉静,太阳又苏醒过来。
自梦中醒来,首先就想到今晚是我们认识十个月的纪念日,心情便挺好的。十月怀胎,瓜熟蒂落,今世的我们能有这一天,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。
遂想起第一晚,喧嚣的夜,不平静的夜,被病友痛苦的呻吟搞得心里阴森森的,还有半夜旁人的哭声让人惨白惨白的,终于一夜无眠,眼睁睁熬到天亮。而今,已经能想着你早早入睡。
想想,你真的是很傻,可是这份傻,对于我来说又是何其宝贵!如果你曾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丝的犹豫之意,一点点的嫌弃之心,我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你,是为自己,也是为你。毕竟,我们还那么年轻,未来的日子还很长,也很苦,需有一份坚强的心智来承受生活的磨难,命运的摆布。而我,从来就不坚强。
多想带给你幸福的日子。可是,对不起,真的很抱歉。

4
有一天傍晚我离开了家
来到一个并不遥远然而陌生的地方
与世间的每个地方都一样
大喜大悲在这里起起落落

年老的智者告诉我
人生本就是一场悲喜难分的演出
什么事情都得看得淡些才好
其实我已经很满足
因为有你与我同台演出

5
这几天,其实是有很多话想絮絮叨叨地说给你听的。然而,几次拿出纸与笔,我却不知该如何说起,又到底想跟你说些什么呢?心中其实无非是一些情感碎片而已。笔显得如此爱莫能助。
若此刻你就在我的眼前,我会什么也不说,只静静地对视你的眼睛,读懂也罢,读不懂也罢。
原谅我没有十分透彻地了解你。(事实上,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,正如你不可能完完全全地了解我的每时每刻的情感与思维),但我知道我拥有今生最值得信任的人,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?这人还有本事轻而易举地看到我丑丑的带泪的脸,要知道,这是我最不为人知的一面,谁都没有机会看见,除了你。其实真的不想流泪,可是,总是情难自禁。